话粗理不粗,因着燕丘时的资历辈分皆不小,更何况它是真心实意的对小辈好。他遭遇变故,中年丧妻,膝下又无子,所以对着沈府的几个年轻人总是格外的疼爱和严厉,就连配药都是挑苦了熬,好叫他们记住不爱惜自个儿身子的代价。众人喝着苦药,虽明白燕丘时一片赤子之心,却也是有苦难言,不想苦哈哈的喝药。
听闻李溪又作妖了,燕老爷子当即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的收拾了药箱便随着小厮过去查看。因着入赘的缘故,燕丘时对李溪总是抱着一股不知名的敌意。
这也难怪,沈青和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青和便像是他的女儿一般。女儿喜欢上一个穷小子还搞出个什么非他不嫁的戏码,这便好似自己的好好一颗白菜被猪拱了,那猪还不是头好猪,瞧那面黄肌瘦手不能抬肩不能提的样子,一头病猪无虞。可那猪拱了白菜之后还嫌不够,住到自个儿家里来堂而皇之拱白菜了。燕老头也是一个火爆脾气,这怎么能忍?当天便在那药方里加了够量的黄连及龙胆草。那味道竟把熬药的小厮给生生熏跑,还是燕老头自个儿上阵才端的出来的一碗浓黑的药汁,也难为李溪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燕老头本就存了挑衅的心思等着看李溪出丑好叫沈青和醒悟那不是她的良人,可那李溪这般轻描淡写的便喝了无半点推辞犹豫的意思,燕老头子心里除了那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还有一些赏识。好小子,好心性!
赏识归赏识,认可归认可,绊子还是得下的。
虽说那头猪也有他自己的不凡之处,可燕老爷子看来,猪就是猪,想名正言顺的拱自家白菜儿,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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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丘时施了针,为李溪通了穴道,又喂了汤药服下,又细细的嘱咐了几句,明明走出门了,却又想了想,走回来写了几个新琢磨出来的养生的方子,方才哼哼两声回自个儿院子侍弄他的那些宝贝儿药草去了。
这一举动让沈请和看了只觉得好笑的紧,这燕老头子啊,明明对惜之的身子这么上心,每次见了总要摆出一副怒容来处处刁难,真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年纪大了,越发喜欢口是心非了?亦或是像祖爷那般越发喜欢逗弄小辈了?
不知为何,沈青和却是突然想起来他在李溪书房桌案上看到的那张纸。
一个字是卓,至于另一个字,似乎是赵?又像是走呢?
不怪沈青和会多想,实在是李溪这些人对她发乎情,止乎礼,谨守边界的有些过分了。年岁见长,她也不再是那个曾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子,便也渐渐觉出点不同来。
李溪对他,实在太客气了,便连寻常人家的夫妻都不如。特别是近些年来,李溪似乎有种故意躲着她的感觉?
沈青和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来沈府的那个年轻人,以及,李溪对待他的,算不上是正常的反应。
那人与他夫妻俩一照面,她便发现了李溪态度的不正常。当时只当是那人说要带走阿楠的气愤,而今仔细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大对劲。
现在想来,李溪那时整只右手都是颤抖的,只不过后来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悄悄抬起手捂唇掩饰了过去!
沈青和是素来知道自己丈夫一紧张右手便会颤抖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会让她那向来温文冷静的丈夫这般呢?
沈青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说要带走沈楠的男人。
那人说他叫沈尧?模样倒称得上是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只是,看着,似是有些眼熟......
沈青和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遗漏了些什么,她心下困惑,左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却是一道惊雷闪过,沈青和甚至有些急切的,遣走了下人,独自一人向着李溪的书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