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觉得那双眼睛看的不是他的皮表，而是外表以内的东西，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只知道补充，“你的眼睛我最喜欢。”
小姑娘眼珠子咕噜一转，迷瞪着眼睛装怪模样，“眼睛不好看啦，你去喜欢别人呗，我青儿姐知道吗？她眼睛比我的还大，双眼皮！脸也白小毛孔都看不到。她读书也比我厉害，还会干家务，喜欢这样的人才有意义知道吗！”最后一句声音上扬。
李忠看着炸毛的小姑娘，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挤眼了。”
王杏儿恢复正常，“那你别喜欢我成吗？”
空气凝滞。
“我喜欢你哪一点，你改对吗？”李忠最先开的口。
“嗯。”李忠纯情的模样让王杏儿不好意思，目光闪烁。
郑重而又坚定的声音在王杏儿耳边回响，“我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吧！”
“啊啊啊，好烦。”王杏儿捧着脑袋，一时大意侵犯她蝶儿姐神圣不可亵渎的床。
“下来。”王蝶儿在听小姑娘讲被表白事迹都没有动容的脸出现一丝僵硬。
王杏儿跳下来，询问：“蝶儿姐，你肯定拒绝过不少人，经验是什么？”
要是她上课也是这番小本本记上的表情，数学老师绝不会在她带猫的那堂课将她赶出去。
王蝶儿睨视，轻飘飘地说：“没被表白过。”
王杏儿脸上写着不信。
王蝶儿微扬下巴，“他们没有这个勇气。”
王杏儿顺着蝶儿姐的视线望过去。
呃，撇开一溜的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奖状，还有大大小小奖杯、证书，覆盖琴棋书画各个方面。
王杏儿耷拉眼睛，垂落的下眼睑透出小狗的天真，“万一出现一个有勇气的呢？”偷偷压低上扬的嘴角。
蝶儿姐谈恋爱，肯定很有意思。
“见机行事。”王蝶儿不搭理想搞事情的小姑娘，抽出未读完的书翻阅。
“蝶儿姐别看书嘛，陪陪我。”王杏儿抱住她的右手臂，撒娇。
王蝶儿提供方案，支走小姑娘，“你可以问哥哥，他被很多人表白过。”
“可是国沣哥哥已经回首都了。”上次回来一天半就是办个证件，陪她大半天，第二天就走了。
“客厅有电话。”
“但是为了这个打电话会不会太幼稚？”小姑娘内心蠢蠢欲动。
拒绝过很多人的国沣哥哥，听起来很酷。
“你想好好的拒绝措辞了？”
“没有。”
“我能提供良好意见？”
“不能。”
“去打电话。”
“好。”蝶儿姐的逻辑毫无破绽。
有亲戚去世，是长辈，三叔和三婶还有爸爸妈妈都去吊唁了，没带她们，家里只有二人。王杏儿来蝶儿姐家一是求助二是蹭饭。
王杏儿家也有电话，不过她家的电话不是私人电话，而是按时间计费用来做生意的电话。
电话簿挂在墙上，找到国沣哥哥的电话号码，王杏儿拨出去。
“喂。”质感的声音传来。
响了五声才被接起，王杏儿心里默默记下。
响三下接是空闲时间，五下是有点事，但不重要可延后。响一下就接说明他要告诉你他很忙，请等待稍后回复。
“国沣哥哥，我是杏儿。”
王国沣放松肩颈背靠座椅，声音轻缓，“怎么了？”小姑娘除了过年过节基本不打电话。
上一次通话是在六一儿童节。
“有个问题想问你。”小姑娘的声音鬼鬼祟祟起来，带着小兴奋。
“说。”王国沣眯眼。
“嘻，有个男生跟我表白，我拒绝失败了，他套路太深！我问蝶儿姐，她也没有办法。蝶儿姐说你经验丰富，所以过来取经。”
王国沣想象出小姑娘灵动双眼绽放出希冀又好奇的光芒。
“详细说一遍。”习惯照顾小姑娘，王国沣轻车熟路地替她操心。
王杏儿倒豆子地说出两人小时候的渊源，后来的相遇，以及开学以来的追求，“最开始没想到他要追我，给的东西都吃了，后来知道事情不对，我就想把东西折现给他，他不收。”
最初她还不知道东西是李忠的。学校的桌子是二人桌，同桌是个内敛的人，早上到教室坐下，她就将零食袋朝自己的方向挤，以为她是想通过零食和自己交朋友，大大方方接下了，心里还感慨同桌单纯——
这么多零食独独分给自己，不如拿些出去多分给其他同学，不仅多结交人，还能防止自己被惯坏，以后不满足。
是李忠突然有一天问起更喜欢哪一种，她才知道真相。
表白的场景王杏儿简单描述，最后说：“他人不坏，只不过我不喜欢他。”人生第一次被追求、被表白，虽然不喜欢，但是心里小高兴。
便替李忠说了一句。
说了一大串，嘴皮都干了。王杏儿舔唇滋润。
电话里安静了一秒，“他多大？”
“十二岁。”
王杏儿觉着国沣哥哥是被她们幼稚的年龄、幼稚的表白无语到了。
你瞧这都不说话了，“他追我追得可紧了。”她得让国沣哥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大事，大事！万一一个不好，伤害到单纯少年的心，让对方对世界失去爱，或者因爱生恨干出惊天动地的事。
电话那边传来窸窣交流声，须臾，王杏儿才听见，“刚刚有点事，既然他才十二岁，你就叫他静悄悄地喜欢，等到二十岁的时候还是喜欢，再表白。”
“咦——然后呢？”
“然后你拒绝。”
“怎么拒绝？”
电话里传来轻笑声，“告诉他养一位公主需要有怎样的本事，而他能不能做到。”
王杏儿脸粉红，装聋作哑，“什么公主？”
“心怀社稷江山的公主。”
“哼，万一他真的可以呢？”
“那你还会拒绝吗？”
“……”好像不可以，如果她正好单身，这么厉害优秀的人追求她，哪怕不喜欢，也可以先试试看呀。
“吃饭了吗？”
“没，爸妈还有三叔三婶都回夏家沟了。”去世的长辈在那里下葬。
“蝶儿呢？”
“在看书。”
“饿了就叫蝶儿做饭。”小姑娘怕火，进厨房只有偷吃这一可能性，妄想她做菜是不可能的。
“嘻嘻，今天特意来蹭饭的。”笑出小馋猫的模样。
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的厨艺要求亦高，王杏儿认为蝶儿姐做的菜不比二哥差，可惜她几乎不下厨。
“学校生活适应吗？”
“上课太无聊，老师讲得我都会。”那是扎根在灵魂里的知识，只要稍稍接触，一连串潜意识被激活。
“下次考试考好一点。”
“好好——”
…………
挂电话时耳朵已经滚烫了，抬头看钟，十一点四十。
“蝶儿姐我们准备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