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死水一般的眼神，剧烈闪了闪。原本因为恐惧症而透支的力气，似乎也因为“外婆”两个字，一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是妈妈死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密无间，对她极度宠爱的人了。

这个时候，他们要去找外婆做什么？

楚洛成当即兴奋地应了一声，弯腰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提着燕尔，跟在燕以歌的身后出了燕宅。

燕尔被扔在后座，前方的两个人则是兴奋地谈论着。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成功攀上了陆圣擎，所有的事情都跟开了挂似的？爷爷原本只是可怜这傻子的外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将郊区那个宅子给了她住，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上那儿。”

“可不是嘛！那人出的价钱，可是这个宅子的无数倍。那钱算下来，在市中心买栋别墅，绝对没问题的，出手还真是阔绰。”

“不阔绰，你能接了电话，就从我身体里这么爽快地出去，死鬼......”

燕尔静静地趴在后座上，听着男人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右眼皮剧烈地跳动得厉害，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因为他们的谈话崩了起来。

有人看上了爷爷送给外婆养老的宅子，要出高价买下来。

那......如今爷爷不在，他们带她去见外婆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无耻!

他们毁了她，如今，又把肮脏的爪子，伸向了自己最爱的外婆。

绝地不可以！

打她骂她侮辱她都可以，但外婆，是她的唯一底线，她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须臾，车子迅速停了下来。

燕尔忍着身体和手上一阵阵钻心的剧痛，第一个爬到车窗上，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一群人将房间里的大包小包扔了出来。

四周，都是震耳欲聋的摔砸声，尖锐刺耳。

外婆灰白着头发，身影佝偻地站在一群人中间，蹒跚着步子，跌跌撞撞地想要阻止那些人。可那些畜生，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伸手狠狠推开了外婆。

燕尔猛地推开车门，一路磕磕碰碰冲了过去。

“不许推外婆——”

她张开双臂，猝不及防地将外婆一把死死抱住，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一般，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吓得男人下意识往后一站。

外婆一低头，看到她脸上和手上的伤痕处，心疼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尔尔，这是怎么了？”

燕尔只觉得一股浓烈的酸意直冲鼻头，一股水汽，顷刻间从眼睛里冲了出来，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她不说话，低着头将脸埋进外婆的衣服里，把她抱得更紧。

身后响起燕以歌响亮的高跟鞋，由远到近。

“我尊敬您，所以也叫你一声外婆。”

燕以歌的眼睛里，全是居高临下的不屑和嘲弄，眼神冰冷。

“我相信我的手下，已经将话跟您说的很明白了。您这个宅子，是燕家的。当年我爷爷可怜您，让你一直住着。但是人要脸，树要皮不是？眼下，这地燕家要临时卖出去了。您搬出去，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毕竟燕家从来不做公益，养不了您一辈子。”

整个说话的过程，外婆的视线一直落在燕尔的身上。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老人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片刻，她心疼地收回视线，看向燕以歌。

“要我马上搬走，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