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只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语。

而徐峥也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林海市的生活里，我母亲每天带着我去捡菜市场收市时候扔掉不要的菜叶，去翻遍街道上一个个垃圾箱找废品捡来卖钱。我们每天盘算的都是第二天应该怎么活着，怎样省去所有一切不必要的开销，把所有能赚到手的钱，都用在维持一家生活必需上。”

“但那时候的我还是不懂事。母亲那样坚强，所以十三岁的我下意识以为，我母亲很厉害。她是个不需要休息的女强人，她可以撑起我们一家的。”徐峥说着说着，眼眶却是渐渐的红了。

“可我没想到，母亲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强大，她也是一个女人，是个不曾负过如此重担的弱小女人，所以很快，她病倒了，高烧39．8度。我永远记得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我给医院里的医生跪下了，我求他救救我母亲，我以后打工把医药费都还清，双倍十倍的还都可以。”

“可母亲还是被扔出了医院大门，当我勉强把母亲背回家放在床上躺好后，昏迷了很久的母亲忽然醒了，她叮嘱我要坚强些，要好好照顾年幼的妹妹，还要……要我别恨我那个狠心抛弃我们一家的亲生父亲！”

“但是我怎么能不恨？我恨啊！那样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做我父亲？他连畜生都不如啊！可是不管怎么样说，母亲还是在那天夜里走了，那时候好歹还是有好心人帮我收殓了母亲，在郊外找地方葬了。”

“后来的生活，大致也就这样麻木的过下去了。我和球球两个人相依为命，我每天去做兼职打短工赚我和球球的生活费，球球也特别懂事，看到馋的要死的好吃的，也从来不哭不闹，不会和别的同龄孩子一样伸手要这些东西。”

“可哪怕如此，生活依旧过的艰难，那些混混并不会因为我母亲去世而消停，反而变本加厉，更是扬言，要我偿还徐家对我的养育之恩，要我拿出所谓十三年的‘抚养费’来，我呸！”

“养育之恩？嘿嘿，养育之恩……他们徐家将我们母子三人直接一分钱不给扫地出门，还逼死了我母亲，让我和球球都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竟然也有脸，来跟我谈什么养育之恩，要什么抚养费？”

“我当然是没钱拿出来给他们的，所以每次一顿毒打，肯定是免不了的。好在他们没敢打球球，估计也是心里有点顾忌，怕万一出了人命，对徐家的某些老人不好交代。日子就这样过着，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到了今天，他们竟然连球球的主意都敢打！”

“这帮灭绝人性的畜生，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哈哈！”徐峥仿佛癫狂一般的大笑着。

白天那些混混在幽绿火焰当中挣扎受尽折磨的画面，也仿佛再度浮现在眼前，让徐峥心里一阵快意。

许久，徐峥终于从仿若魔怔一般清醒过来，渐渐恢复平静，随后低声说道：“对不起老大，让你看笑话了。我，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无事，人世无常，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候。”杨辰见状倒也没有在意，反而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