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懵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姜悦在马车上嘱咐他的话，‘啊’的一声也亮开小嗓门跟着哭。

“娘啊~~~爹啊~~~爹啊~~~娘~~~”

一时间诺大的县衙正堂哭声震天，各哭各的，此起彼伏。

早有人给路凌松了绑，路凌揉着勒出血檩子的手腕冷森森的盯着刘杰，然后目光落在他腰间悬着的绣春刀上。

浸着杀气和寒意的眸子格外慑人，刘杰后背寒毛直竖。

“误、误会……”

“误会？”

路大爷的字典里可没这俩字，他出人意料的突然站起来，回手扯着一个捕快当拐仗，左腿竟往前大跨了一步。

姜悦霍的瞪大眼睛，周诚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刘杰脑子嗡的一声，卧了个大槽，谁说凌阎王瘫了？

路大爷又往前跨了一步，刘杰下意识连退几步，直到后腰抵住书案无路可退。路大爷高大的身影山一样漫过来，压的他喘不上气，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就想往下跪。

“路、路将军息怒……这都是滇南王世子的养父诬告，本座一时不察上当……本座给您赔礼……”

他惶然的解释着，路凌却根本不往耳朵里入，几步跨到他跟前，甩手‘啪啪啪啪’连抽四记响亮的耳光。

声音响亮的，竟有撕裂空气之感。

刘杰惨白的脸瞬间有了血色、不、是真的在滴血。他的脸生生被路大爷抽破，鲜血洇洇而出。然后汇聚在下颌处，滴在他雪白的领衬上。

红白相映，格外的触目惊心。

“谁借你的狗胆敢抽内子耳光？！”路大爷声音冷的像淬了冰，甩手还要抽。

周诚赶紧抱住他胳膊，暗中又给姜悦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说句话让路大爷冷静，别现在就撕破脸。

虽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毕竟不能在县衙大堂动刀子不是！

咱们在半路neng死他行不？

姜悦却垂下眼睛，慢慢抿紧嘴唇。

滴血相融，她是为了石头才这样做而非为了性情残暴的凌阎王。

那人再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周诚咬牙，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姜悦头垂的更低了，如果可以，她想现在就走，她也这么做了。

她踉跄着爬起来，一步步朝大堂外走。

众番子下意识抽出刀剑想拦她，一想到刘杰那张血淋淋的脸，竟没人敢上前。

“妞妞！你去哪儿？”路凌狂燥而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悦恍若未闻，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甫一出大堂，冰冷的阳光倾泻而下，姜悦猝不及防，眼睛一下被灼痛，她下意识捂住眼睛。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腕被人死死抓住。她，再无法往前挪动一分。

那手掌一如继往的宽厚、温暖，此刻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眼泪顺着指缝洇出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是屠城的杀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