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茶肆里面的众人早就已经目瞪口呆。
方才那两名大汉说出来的话几乎要让他们脑子都变成了浆糊,可旋即那似乎是一叶轩弟子的书生就又突然出手偷袭,结果才奔出了没有几步,便干脆利落被人打下马来。
兔起鹘落,可是叫人看得糊涂了。
这茶肆茶博士是个年纪已经过了五十的老人,年轻时候家中境况不错,读过些书,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没法子,当年看诗书的少爷也得要操劳生活,要吃饭不是?
不愿当那废人,卖掉祖业,自给自足。
之后因着喜欢一叶轩弟子气度,便在这里开了一间小小茶肆,看那些饱读诗书的年轻学子们来往,在这里已经呆过了三十余年。
只因为曾经从富裕处落在尘土里,更是看轻了人情冷暖和世事无穷,眼光毒辣,又认得出江澜吴穹,以及被打落在地的那叶柱华,心中只是稍作思量,便对方才两人所说的事情相信了七八成。
当下心中震动得无以复加,面上却镇定,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这些熟客先勿要声张,省得惹祸上身。
须知江湖七宗虽然不在朝堂,于天下间分量却分毫不差于那些封疆大吏,寻常百姓如此嚼口舌,即便是一叶轩不多追究,也会被牵连影响。
但是心中却也知道,这般大的事情,不可能有多少人能够忍得住不和他人想说,人人如此,不日便可以满城皆风雨了,因为并非有人推动,便越发自然。
心中不由升起暂避风雨的念头。
那边夏侯轩不知茶肆众人心中所思所想,只一手把住了王安风手臂,面上有罕见诚挚深情,哈哈大笑道:
“先前皇甫与我通信,说你武功大进,已非昨日阿蒙,我却还不相信,只觉得他喝多了酒水胡说,便将他所在告知了我家小妹,遣他去追那胆小如鼠的酒鬼。”
“未曾想他这次竟未曾说了胡话,当年你不过只是个武道刚刚筑基的雏儿,可现在,我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若是加上皇甫,二人合力,恐怕才能够勉强和你周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哈哈。”
“大善!”
王安风叹一口气,才道:
“皇甫估计要恨死我了,往后绝不肯再给我说好话。”
夏侯轩只是大笑。
王安风本想要问他是如何看破了自己的易容,却又想到眼前这位好友虽然天生体质虚弱,天赋之高却委实吓人,琴棋书画,星象占卜,天底下几乎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一般。
当年柳无求兵解时候,曾将一生感悟说与他们听,困于自身所学,他们三人每人只是得了其中一昧,夏侯轩因通晓天下百艺,得了广博,易容这种手段自然不在话下。
不说其他,只是他方才如何变化容貌,王安风就没能看出来,寻常江湖游侠,只凭借着这一手易容的手段,便能够在江湖上如鱼得水,纵横自在,却只不过是夏侯轩诸多手段中一种罢了。
他二人在这边闲谈叙旧,吴穹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就地盘腿坐在了地上,自怀中取出丹药服下,化开药力,纯粹凭借一身苦修五十年的浩然气使得气血回缩,刺激伤势痊愈。
心中却是可惜,若是那些靠着外功磨炼,一步一步登上高楼,踏过龙门的武者便用不着这么麻烦,只消将剑拔出,伤势自然愈合,似他这般以内功打底子的武者,气机调用或者在那些外门高手之上,体魄强健,气血雄壮,却多有不如。
这一打坐调息便是半个时辰,才将叶柱华雷霆一剑,掺杂入自己气机中的杂质给祛除,吴穹睁开眼睛,气血鼓荡,张嘴呵出一口白气来,其中掺杂了叶柱华剑气,刺破空气,发出如同长剑入鞘一般的声响,铮然鸣啸,激得武功不高者背后汗毛炸起。
一口气机呵出,吴穹面色苍白许多,却远比方才那样舒畅,若是这些许剑气不管,便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气的碧鳞鲨鱼,混在经脉之中,刺痛不止,更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