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显!
同朝为臣,张放对这声音太熟了,目光顺声源望去,但见石府门客纷纷避让,一个慈眉善目、气质儒雅如私塾先生的老者出现在眼前。正是石显。
石显是宦官没错,但此人精通律法,写得一笔好字,这中书令不是白给的。他的学识,丝毫不比儒生差甚至有过之,这气度仪态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有料。
“石令君。”
“富平侯。”
二人相对拱手作礼,目光一触,如铁石相击,有无形火花。
“石令君,得罪了。”张放一脸抱歉,“不告而诛,实在失礼。”
石显目光从鲁媪尸体上扫过,眼底掠过一丝愠怒,旋即恢复正常,欠身道:“石显御下无方,险伤君侯,该是石显之罪。此媪胆大包天,胆敢行此逆举,实乃咎由自取。纵使君侯不出手,吾亦当诛之。”
张放释然:“原来我帮了令君一个忙,还好没坏事。”
石显再次致谢,一脸诚恳,仿佛张放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似的。张放心底冒起一股寒气,这样的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不过,既然决定与对方开撕,就算是狼也要当狗来打!
在与石显唇枪舌箭时,张放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脸色一沉:“彪解,怎么不开锁?”
石显冷诮的声音适时传来:“富平侯,请三思。”
张放眼珠转过来,看着石显,眼神淡淡:“需要三思的,是石令君吧——彪解,开锁!”
“给我拿下他!”石荣再也控制不住,咆哮着向前一指。
门客们面面相觑,迟疑向前迈步……
就在这时,一个家奴气喘吁吁跑来,远远便叫:“老主人,外面来了一群人,为首自称富平侯家令,要求见他们的家主,说有要事……”
望着对面那少年富平侯的笑容,石显心下一叹,人家早有准备啊,自己这儿子真不是对手。奇怪啊,三年前这小子跟自己这儿子好像也没差多少,怎么出门游历一番回来之后,竟如此厉害,难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石显脸色阴沉抬了抬手,看似赶苍蝇,那群门客却似被钉住一般,无人敢动弹。
石荣发癫,石显可不会让儿子犯蠢,就算张放无备,他也不会让这帮人一涌而上。虽说目标是那个彪解,但若富平侯横加阻拦怎么办?冲突之下,若富平侯有个好歹,石府的恶名那是不要想洗掉了,就算是他石显,也难逃天子追责。
他石某人害人,从来都是下暗手,干死人自己还没事,如何会做这种当面冲突、授人以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