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芒犹豫一下,笑道:“好。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师帮忙。”
扫地僧道:“女施主请讲。”
苏芒心想这和尚对武学不怎么感冒,自己硬要谈武功,岂止不识相,简直无礼无理,但是好不容易撞上这么一个高手,白白放走实在可惜,迟疑了又迟疑,最后硬着头皮道:“我练剑已有相当一段时间,时至今日,似乎遇上了瓶颈,难做寸进,所以想请大师指点一下。”
扫地僧道:“武学不过是小道,女施主切勿因小失大。”
苏芒笑道:“我又不打算做尼姑,不知道什么是大。佛家无论大乘小乘,最终不都是要帮助凡人解脱苦海?可解脱的方法又不止佛法一种,大师只知佛法,就不愿以其他方式成就别人么?”
扫地僧微微一震,似乎在思考这句“以其他方式成就别人”。苏芒叹道:“这件事对我十分重要,所以才觍颜相求,大师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天上一轮明月渐渐东沉,月光从窗口照进藏经阁,映出阁外的树影斑驳。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芒看着地上的影子摇曳不定,正自出神,忽听扫地僧道:“既然如此,老衲又怎会不愿,女施主请出剑罢。”
苏芒大喜,笑道:“多谢大师。”
扫地僧并非真的刀枪不入,萧峰飞身救父时,曾一掌打得他吐血,还打断了他数根肋骨,就算考虑到当时的主要对手是萧远山,这个战绩也足够令人振奋。
剑芒一闪,化为长虹,扫地僧枯瘦的身形几乎被这道剑光掩住。剑锋上贯满了内劲,锐利至极的剑气突入扫地僧的护体气墙之中。
覆雨剑法可放可收,若想突破金刚不坏神功,只能将所有的力道凝聚于一点。这一点寒芒刺入气墙一寸有余,忽然又是一滑,苏芒急催内息,以太极功的柔劲化解。
就在此时,扫地僧竟陡然从她面前消失。苏芒一惊,寄情剑迅捷异常地绕着她转了个圈子,疾旋时只见漫天掌影,迎面扑来,怒潮狂涛般的巨力追着她的剑光,将她吞没其中。
之前扫地僧只守不攻,甚为谦和有礼,如今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苏芒被这股巨力迫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勉强靠着轻功出众,随着对方力道纵高跃低,偶然出一剑反击,剑势未尽就被人家挡了回来。
二人的交手时间似乎很短暂,又似乎极为漫长,她不能呼吸,胸口一刻比一刻憋闷,异常难受。还好她并不畏惧绝境,又明白扫地僧必有特别用意,咬着牙坚持,剑上力道竟未因此稍减,试图撕开气劲,至少让自己吸一口气。
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达成。
扫地僧的真气如有实质,任她左冲右突,始终牢牢将她裹在其中。意志归意志,她的身体总有极限,外面吸不进空气,一身真气又无处倾泻,渐渐窒闷欲死,全身有如火焚,只凭着一股意气,苦苦支撑。
溺水将死的人,临死前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吧。难受到了极点,还不如直接死去,一了百了。但是……如果真就这么死了,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迷迷糊糊中,苏芒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她并没能做出任何吸气动作,但那口始终上不来下不去的气竟猛地喘了过来,眼前立即一片清明,发现自己还握着长剑,面对着一个平生未见的强敌。不仅如此,扫地僧那如同长江大河的攻势,此时看来居然也有了极为细微的破绽。
对她来说,这一点破绽已经足够。
剑光再起时,终于没有继续一闪而没。剑气啸声回荡在藏经阁中,气劲贯空,剑尖在扫地僧的手掌边缘轻轻一点,然后和他擦身而过,撞出了巨力之外。
苏芒落地立定,急喘了几口气,满眼尽是不可置信之意,只听身后扫地僧道:“善哉,恭喜女施主。”
他右掌上多了一条血痕,而苏芒迟迟没能突破的覆雨剑法亦在她回复意识时跳到了第八层。她仍有些懵懂,不知道扫地僧具体做了什么,自己又是哪里有了进益,但身受他人大恩,这一点毋庸置疑,急忙躬身行礼,郑重道谢。
扫地僧叹道:“只盼女施主念着老衲今日的小小助力,日后不要误入歧途。”
苏芒笑道:“这个自然。”
她遵从扫地僧的指点,在山中找了个僻静之处,盘膝坐下调息。这一入定,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方才调息完毕。醒转时又见满天星斗,她心中极为感激,却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重回藏经阁,便悄悄离开了少室山。
所有强制任务均已结束,这一次,她没有回擂鼓山,只在少林寺附近找了一家客店住下。每天要么继续练级,要么出去打听江湖上的传言,没过多久,便听说少林方丈玄慈要闭关清修,研习佛法,把方丈之位传给师弟玄苦。
而另外一个消息几乎紧随而来——丐帮帮主乔峰打上姑苏慕容家,在参合庄大堂上以降龙十八掌击毙一个神秘人,并重伤了南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