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长啼声音响起。
一只银羽飞鹰盘旋,振翅而上,飞云在畔,鹰隼锋锐的眸子里倒映着下面烈烈如火,倒映着下面三人对峙千人精锐。
飞鹰盘旋,再度振翅,长啼穿金裂石,冲云而上。
有鹰羽旋落。
九层绣楼之上,身着嫁衣如火的少女瞪大了眸子,看着军营中突然出现的骚乱,眸中神采闪动。
这是…………
那名车师国武将比起百里封要高一个头还要多些,筋骨更是粗大,可是在这个时候,竟然不敢与百里封对峙。
百里封踏前,一口钢牙紧咬,却不得不连连后退。
心中惊怒交加,再加上内伤,竟是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自己砸出的裂缝上,踉跄一下,直接坐倒在地,发出闷响,激荡起灰尘扬土如浪。
百里封站在他面前,抬眸扫视前方的车师国悍卒,看着那满脸怒意惊怖的武将,突然轻笑出声,指着自己的脖颈,哂笑道:
“此即是车师国国运!”
少年眸子清亮。
“若有哪位砍下某这脑袋,那车师国便果然厉害。”
“先杀匈奴王室,再斩我大秦守将,则车师国必亡国于此,我大秦和匈奴当占其地,分而食之。”
“你!!!”
那名武将闻言大怒,却有更多恐惧惊怖,根本说不出话,怒气冲击肺腑,忍不住张嘴咳出一大口血来,面色越白。
百里封驻足,双目神色趋于平静,道:
“我要见拓跋武。”
“不必,某已经来了!”
沉稳低沉的嗓音,如同猛兽暴怒时喉中的低声怒吼。
拓跋武已经出现在此地,面容阴沉。
军营如此,几近于哗变,这里毕竟是车师国的边城,算是精锐,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以最快的速度上报于主将。
拓跋武几乎放下了盟约,铁青着脸色冲了出来,在其身后半步同行的还有那名北匈五品将帅,两人皆是中三品武者,施展轻功奔腾起来,几乎是数个呼吸就已经到了地牢之前。
北匈名将悉勿祈几乎瞬间看到了百里封手中提着的头颅。
一股血气瞬间冲到头顶,纵然他平素再看不起这个青年,可他仍旧是北匈的七王子,身份尊贵,却死在他的保护之下。
他的手脚几乎在瞬间冰冷下来,在下一刻,瞬间展开身法,直取百里封,森锐之气冲天而起,搅动天象。
被五品高手的杀气笼罩,百里封几乎瞬间手脚冰凉,要失去对于自己身躯的控制能力,可是他却未曾表现出丝毫异样,双眸微睁,怒喝道:
“你未能拔我营寨,却杀北匈国主之子,杀子之恨,辱国之仇。”
“究竟是我大秦或者北匈,我已经为你做出了选择,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怒喝声几乎近于咆哮,因为是拓跋氏的语言,悉勿祈听不大懂,顿了一下,随即心中一突,猛地回身,却只看到了一柄森寒的长枪,直接朝着自己刺击而来。
持枪之人正是拓跋武,后者此时亦是胸中怒火冲天,却是别无选择。
一边只是挑衅边疆,另外一边却是亲子死在了自己的军营。
他没得选!
没得选!
“杀!”
陡然一声暴喝,长枪抬起,暗袭将悉勿祈击落,满营士卒已经击鼓,列阵,既然是一国精锐之师,自然有兵家煞气浮现。
如苍狼啸月,冲天而起。
三十七合,北匈名将悉勿祈死。
手持长枪的拓跋武大步走到百里封旁边,身躯染血,便是杀气纵横,周围精锐握紧了兵器,跟着自己的主将,兵家煞气汇聚,如狼一般。
拓跋武和百里封对视而立,两人皆是沉默不言,只是拓跋武身后的车师国精锐已经不再茫然。
那杀气暴虐。
百里封身后唯独两人,身披百创,却将身躯挺得笔直,神色毅然。
压抑的死寂之中,突然听得了一声铮然鸣啸,拓跋武腰间佩刀被直接拔出,铮然呼啸之中,这柄森锐的弯刀直接架在了百里封的脖子上,只消稍微用力,便能够将百里封拿大好头颅直接砍去。
百里封身后两名大秦士卒下意识上前,百里封抬手将两人拦住,看着前面神色沉如寒渊的拓跋武,只是道:
“好刀。”
拓跋武看着前面镇定大胆的秦将,双眸微眯,握着刀的右手猛然用力,刀身寒芒凛冽,闪过一道凌厉的光,随即铮然爆鸣声音不止。
弯刀倒插在地,刀口上有殷红的鲜血。
百里封神色依旧平静。
拓跋武手中长枪倒插在地,地上北匈国的大将已经失去了头颅,拓跋武双手捧着悉勿祈死不瞑目的头颅,贵为护国大将军,四品武者,却主动朝着百里封行礼,沙哑道:
“以此,为我大秦贺!”
铮然爆鸣声中,一柄柄拓跋弯刀倒插在地,自两人身侧,方才结阵绞杀悉勿祈的悍卒整齐划一半跪在地,呼啦啦便跪倒一片。
于铮然呼啸声中,一道道粗犷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形成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喝声音。
“以此为我大秦贺!”
“……为我大秦贺!”
苍茫的声音冲天而起,肃杀而凛冽。
浩浩大秦。
百里封轻笑出声,视线掠过苍茫的战场,掠过那红色的绸缎,看到那烈烈如火,看到了营中楼阁,看到那九层楼阁之上,看着这方向奔来的红衣少女。
嫁衣如火……
真好看。
他咧了咧嘴,朝后仰倒。
“将军,将军!”
……………………
车师国的混乱,北匈国埋下了许久的暗线,却在短时间被直接倾覆,没有了最后退路和选择余地的拓跋武,终于露出了和护国大将威名相互匹配的獠牙。
暗线被粗暴而高效地拔除。
涉及到的官员,不计一切代价和损失,直接处理,边关精兵参与国家整肃,原本驻扎在外的匈奴军队,更是一个不留,雷厉风行。